林森:对自身文化、历史和自然的自信,让这一切有了可能

编辑:admin 日期:2021-09-13 14:02:46 / 人气:

“进化”是一个动词,它总能让我们想到变化、演进和新的气象,让我们想到不断的升级换代;可它在某些时候,也是一个名词,指的是浙江的一个镇,一个和它的名字一样,不断更新、演化中的地方。在初夏,一头扎入进化镇,眼前多是绿油油,大多时候,都像走在景区之中——你的视觉在进化、你的关于中国乡村的成见和固有印象在进化。
—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这样的改变可能只会出现在浙江这样的发达之地。在欠发达地区,思维可能仍然停留在“拆掉旧的、建起新的”这样的定式里。在进化镇的欢潭村,这种感觉更加明显,每个来客都会疑问:这是乡村?如果这里是乡村,大概所有人都愿意呆在这样的村子里。村子因为南宋的岳飞在此饮马歇脚而得名,从“欢潭”二字就能感到,在这里,战事初歇狼烟远,将士们暂时得以放松,长舒一口气,笑容在每张疲惫的脸上出现,欢笑声开始传染,不一会,夕阳照在每一张笑脸上,给他们涂上一层金黄;战马饮用了潭水,也不再焦躁,马尾在晚风中随意摆动。现如今的欢潭村,有着保存完好的古建筑群,多以清代建筑为主:官员旧邸、财主房屋、授课学堂、祭祷宗祠……在日光、雨水和时间的冲刷下,这些建筑的外表已并不新,可其内在的精神是新的——尤其是当你看到这些建筑身处一个“景区”的时候。是的,这里确实是一个景区,它甚至还拿到了国家3A级景区的认证。我们所认知的传统乡村的概念,在这里得到更新:村人同时是景区的主人,游客在观景之时亦是“返乡”。欢潭村以“农—学—绅”为三元主体结构,农人耕读求学、学成求仕为绅、绅老归乡返农——这其实也是传统中国人的理想状态,让个人在任何时候,都能做到学有所用,都可进亦可退。欢潭村把村子的精神底色进行挖掘,把乡贤事迹进行展示,这是对其文化的自豪与自信,也坚信这样的文化家底的整理,可以帮助村子,完成一种当代性的转型升级——一种面向未来的“进化”。
这种根植于传统,让自己有出处、有来路的进化,当然不仅仅存在于欢潭村,进化镇另一个著名的村子“云飞村”也有着类似的发展思路。此村原名山头埠村,村子依傍着一座怪石嶙峋的石头山,后因村里出了民族英雄葛云飞而更名“云飞村”。“快逾风,亮夺雪,恨斩佞人头,渴饮仇人血。有时上马杀贼贼胆裂,灭此朝食气烈烈。蹉吁乎,男儿自处一片心肠热!”这些字句里,我们能看到一个慷慨悲歌的英雄形象。鸦片战争开始后,1841年10月,身为定海总兵的葛云飞率领五千八百多名将士对抗外敌,在力量悬殊也无支援的情况下,浴血奋战,以身殉国。故乡的人没有忘记这位英雄,更改村名以记之;村人筹措资金,以自己的力量,修建起葛云飞纪念馆——地址就在葛云飞曾念过书的葛氏宗祠。现如今,葛云飞纪念馆已经成了杭州市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。别有深意的地方在于,祠堂与纪念馆的结合,是一种传统和现代的有机融合——祠堂为存放祖先牌位安放先人灵魂之地,纪念馆为传扬公共精神的地方,而此时,“私”与“公”融合,展现了民间力量与公共文化的碰撞与激荡。云飞村人以葛云飞为豪,葛云飞的爱国精神,也让村人耳濡目染,沁润着这一方水土,逐渐吸引着四方来客。村里给葛云飞塑像,文化墙上写满了葛云飞的诗句,这既是给村中后人树立的榜样,也传扬着爱国精神,人们就在一字一句中,重新认识一位先人的情怀。让进化人以“进化”的精神对待的,不仅仅是人文和历史,还有这里的特产——比如青梅。说到青梅,我们总是被无数古典气息洋溢的句子所感染。
“倚门回首,却把青梅嗅。”(李清照)
“青梅煮酒斗时新,天气欲残春。”(晏殊)
“雨轻风色暴,梅子青时节。”(张先)
“重来一梦,手搓梅子,煮酒初尝。”(晁冲之)
……
诗人们的句子,给青梅赋予了某种温婉、清丽、轻盈的古典气息,可如今的进化人,却不愿让青梅固守那种既定的形象,而是发挥自己的想象,赋予其新的可能——我们看到了,进化人要选出自己的“梅好女神”。也就是说,进化人以一种互联网精神,来构建一种从传统、从自然而来的青梅的新形象,一种“网红”式的新的传播形象。
这是一个不断流淌着、进化着的进化,在这里,传统并不会被丢弃,而是成为资源、成为来路、成为固守的底色,可同时,这里拥有着某种“不安分”的精神气质,他们总是与时俱进,用新鲜的、鲜活的当下思维,让这一方水土不断新陈代谢,进化、升级到更高的维度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“进化”本身就是一种时代精神——进化不是翻盘,不是推倒旧的让一切刷新;进化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的一种递进,一种“由低级逐渐向高级发展的变化过程”。当进化不断进行升级的过程中,我们看到的,是生活其间的人,对自身文化、历史和自然的自信,让这一切有了可能。——毕竟,所有的“进化”,是因为某个事物到了不得不升级的时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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